2009年2月12日星期四

蒙古汉子拒当打手流落街头


巴特尔自述:内蒙古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乌兰镇阿尔巴斯乡二队三组的牧民,今年36岁,1990年-1994年在内蒙古二连浩特边防汽车团当过四年兵。家里有400多头羊和十几亩玉米地,每年差不多有五六万元收入。

  在东莞当过几天“保安”后,目睹了血腥暴力,于是逃到广州露宿街头,并一度欲闯站台扒火车回家。向好友求助却被拒,无奈之下又想到卖血赚钱——这是家里养着400多头羊,在当地处于中等以上生活水平的蒙古族汉子王·巴特尔10天来的遭遇。

  走投无路求助本报
  见到王·巴特尔,是在越秀区大南路的一家士多店里。他正坐在店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繁华大街上的人群,壮实的身体散发着异味,脏乱的头发使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他告诉记者,是士多店的老板让他联系本报记者的。
  士多店老板林先生告诉记者,起初他和妻子二人以为王·巴特尔是长期在街上流浪的人。在听了巴特尔诉说的遭遇后,林先生夫妇决定免费让他打电话。
  对于他遭遇的真实性,林先生并不怀疑。“我们听着他跟别人打电话,连续打了三次,都是同一个号码,说的遭遇也和他跟我们讲的一样。但是看他的样子,他的朋友并没有帮他!”就在巴特尔失望想离开时,林先生叫住了他,并让他拨打本报电话求助。
  巴特尔告诉记者,他是内蒙古牧民。谈起来广东的10天经历,他忍不住掉眼泪。巴特尔称,他没有可以用电话联系的亲戚,只有一个四川老战友的电话。但当他表明意思之后,朋友却告诉他“现在经济危机,三百多块钱也是钱啊,我帮不了你”。

  轻信朋友贸然南下
  巴特尔告诉记者,他靠着400多头羊和十几亩玉米地,生活过得还算红火,每年差不多有五六万元收入。今年,他通过以前当兵的战友蒋钢介绍,去东莞做保安,每个月有五六千元收入。为了让7岁的双胞胎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在1月9日不顾72岁老母亲的劝告,带上2000多元,只身从内蒙古启程,由包头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达广州。
  没有看过高楼的他在蒋钢的带领下,来到东莞厚街汽车站附近当起了保安。蒋钢当天称要为巴特尔洗尘,叫了六七个“兄弟”一起吃饭,吃去巴特尔1000多元。至此,2000多元经过反复转车、吃饭,所剩无几。

  目睹暴力漏夜出逃
  令他惊诧的事情在到东莞的第二天发生了。1月13日深夜,他发现与蒋钢一伙的7个男子殴打两个男子,称他们是“去场子里消费没带钱”。随后,蒋钢告诉他,这些其实是黑社会的打手,专门看这条街的“场子”。至此,巴特尔才明白,所谓的“保安”其实就是打手。
  打架事件不断上演,巴特尔一心劝诫蒋钢收手不干。劝说了两天无效之后,他就盘算离开。
  让巴特尔下定决心逃走的是发生在16日晚的群殴事件。当时有三四十人,拿着刀棒,当街开打,蒋钢也在其中。巴特尔心想这样下去命都会没了,于是有了逃跑的计划。“他们是肯定不会让我走的,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事情!”巴特尔告诉记者。

  17日中午吃完饭后,巴特尔借口去买烟,带着仅剩的80元钱逃到汽车站,当天下午3时他坐汽车来到广州火车站。他想只要能到火车站,哪怕是扒火车也得回家去。由于火车站查票严格,他闯了几次,都被赶了出来。
  熬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之后,一个拾荒者跟他搭起话来,知道巴特尔的情况后,她告诉巴特尔可以去卖血赚回家的路费。巴特尔一路问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位于恒福路的广州市血液中心,但被告知“血是不能私自交易的”,只能无偿献血。
  流泪下跪表达感谢
  说起蒋钢,巴特尔流出了愤怒的泪水,“我恨他啊,以前我跟他像兄弟一样,在部队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的,又是老乡。”他打算将事情告诉蒋钢的妻子,想通过妻子的力量动员他回家,“我要把他的事跟她老婆说,让她劝他回去。这可是要出人命的事啊,我也很同情他!”
  对于10天来的“旅程”,巴特尔除了“后悔”两个字再没有其他言语表达。他表示,以后会老老实实地对着他的羊群和草场,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虽然在广东没有找到我所要的工作,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广东,因为这里有好多好心人。”
  前晚,记者把巴特尔带到火车站附近的面馆吃完饭,并把他安排在一个招待所住宿。记者告诉他,已经联系上了一位同是来自内蒙古的好心人,决定一起买票送他回内蒙老家。巴特尔马上给记者下跪,当记者把他拉起来时,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
  (本报将携手呼和浩特晚报继续关注此事)
  
  ■电话求证
  内蒙鄂尔多斯市官员:
  他一直是
  牧场优秀队员
  把巴特尔安顿好之后,本报记者根据巴特尔提供的地址,电话联系上了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政府外宣办主任高世宗。高主任立即通过当地公安部门及巴特尔所在的镇政府进行了核查。据高世宗称,经认真核查,确定王·巴特尔确系乌兰镇阿尔巴斯乡专业二队三组村民,巴特尔目前家中年近七旬的母亲也生病了,两个孩子目前也无人照顾,但因镇政府离巴特尔家所在的牧场还有近30多公里的路,政府部门与他家中也一时无法联系上。“当地镇政府一个认识巴特尔的干部告诉我,他在出远门前一直是草原牧场110的优秀队员,工作认真,也特别孝顺母亲。”高世宗说。
  昨日上午,记者一行人把巴特尔从招待所接到了火车站,并告诉他已经有好心人为他买了回内蒙的火车票,他再次感激地流泪。在火车站,巴特尔见到了为他出钱买火车票的好心人,这个敦厚的蒙古族男子忙对着好心人行了蒙古族的礼。
  广铁集团在得知巴特尔的遭遇后,也派人为巴特尔送来了的食物和水,并与记者一起亲自把他送上了火车。巴特尔与送他的每一个人都紧紧拥抱了一次,并再次深深地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