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9日星期六

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帝国是怎样诞生的

13世纪,一场来自蒙古帝国的风暴改变了亚洲和欧洲的政治边界,把这片大陆上的人连根拔起然后使其四处流散;它改变了很多地区的人种特点,并且持续改变着三大宗教——伊斯兰教、佛教和基督教的力量和影响;更重要的是,蒙古人连通了东方和西方,永远地击碎了西方看待世界的欧洲中心视角,形成了现代亚洲的政治构架,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首次在历史上建立了“同一个世界”的观念。
  除了惊人的军事成就外,成吉思汗及他的继承者还建立了一套精巧复杂的帝国行政系统,为亚洲带来了稳定,他们鼓励宗教和民族宽容,并且使国际贸易空前繁荣。
  
  第一章 国家诞生
  坐落在克拉科夫(Cracow)中央广场中心的圣玛丽大教堂被认为是波兰( Poland)最重要的教堂之一。每到整点,一个来自克拉科夫消防队的小号手就会出现在教堂钟楼的阳台上吹响警报。这个仪式从 13世纪中期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每天都会进行。这是为了纪念城市的毁灭。小号手吹响警报,表示看到敌人逼近了城门。然而号手的警报声戛然而止,传说是因为一支来自蒙古军队的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当700多年前,警报第一次响起时,克拉科夫人其实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市,越过城墙逃往森林。此前,统治波兰的贞洁者波列斯瓦夫公爵( Duke Boleslaw the Chaste)曾派他的军队前去抵御入侵者,但他们遭到伏击,冰雹般的箭雨使这支军队伤亡惨重。消息传到克拉科夫,波列斯瓦夫和他的家人聚敛钱财,丢下仍可一战的士兵逃亡匈牙利(Hungary),让市民自生自灭。当敌人的主力部队到达时,他们发现街道异常寂静。1241年 3月 24日,复活节前的星期天,克拉科夫沦陷。

  鞑靼的怒火
  对于欧洲其他国家来说,克拉科夫的陷落是一个可怕的预兆,神秘风暴正在清扫其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入侵者向西前进,遇到一支由本地佣兵组成的欧洲联军 —条顿骑士团(Teutonic Knights)、圣殿骑士团(Knights Templars)和医院骑士团(Knights Hospitallers)—中世纪骑士精神之花。对于欧洲人来说,这场战争完全就是一场灾难,几天之后,第二大天主教军队就被摧毁了。慌乱的中世纪史学家被入侵者的战术震惊,将其力量夸大了四五倍。欧洲将领在战争中遭到前所未有的蹂躏。每一场主要战役中,敌人总是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却因为将军智胜一筹而取得胜利。他们的军队好像训练有素的战争机器,战术复杂却合作无间,阵型巧妙且移动准确。从整体的角度来看,蒙古军队领导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复杂战争,精心计划,有始有终 —从波兰到匈牙利草原。
  这些失败的消息横扫整个欧洲,带来了终极毁灭和坠入地狱的预言。到处都是关于残忍的恶魔犯下罪恶暴行的传说,长着马头的怪物吞噬他们的猎物,他们拥有神秘的力量,被放出来惩罚这个不虔诚的世界。在德国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故事:蒙古人其实是以色列( Israel)的一个古老部落,而犹太(Jews)商人为他们跨越国境走私武器。因此很多无辜的犹太人在边境驿站被草率地完全无益地处决了。匈牙利人把蒙古人描述为
  “狗脸鞑靼 ”,住在奥地利(Austria)的法兰西(France)修士写道,蒙古士兵强奸欧洲妇女后,撕下她们的胸脯,把这些佳肴献给他们的 “狗头 ”君主,后者就把她们吃掉。
  教会也只是重复古老的神话传说,徒劳地解释这场灾难。一位多明我会(Dominicans)修士 —蒙特 ·克罗切的里卡多(Ricoldo of Monte Croce)解释说,蒙古来源于魔哥格力(Mogogoli),是传说中的玛各(Magog)之子。歌革(Gog)和玛各,如传说所记载,是一对四处劫掠的巨人,在远古时代威胁着欧洲。他们被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击败并囚禁在高加索山脉(Caucasus Mountains)中坚固的大门之后。现在他们的后代四散开来并且毁灭人类文明。只有向亚历山大祷告才能制服这些怪物。于是在北欧的各个教堂中,都为吓坏了的人们进行这样的布道,祈祷者告求说:“从鞑靼(Tartars)的怒火中,主啊,拯救我。 ”唯一有可能与入侵者一战的是法兰西国王的军队,但他已经准备好在进攻中殉难。教皇似乎已经看到了整个基督教文明的毁灭,他说:“当我一想到鞑靼人所过之处基督之名将永不复耳闻,就觉得不寒而栗。 ”

整个欧洲仿佛是被一股来自火星的力量击中并为之颤栗。蒙古,被欧洲人称为鞑靼,他们的崛起之地,位于欧洲人从不知晓的地图上。狭窄而短视的欧洲对乌拉尔河以东地区一无所知。实际上,欧洲人好几个世纪以来既不知道谁是蒙古人,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这不仅仅因为欧洲人的无知,也因为蒙古征服的速度和幅度简直超乎想象。从未有如此广阔的疆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被征服。震动整个欧洲核心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其实早就席卷了亚洲全境。从朝鲜(Korea)半岛到多瑙(Danube)河,几乎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地区都听从一个家族的号令,而完成这一切只用了不到 50年时间。然而他们还在不断扩张。在蒙古铁骑踏上德国边境不到 30年之后,他们又征服了中国全境,并且开始进攻日本和爪哇。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个惊人的成就。
  
13世纪这场横扫世界的风暴改变了亚洲和欧洲的政治边界,把这片大陆上的人连根拔起然后使其四处流散。它改变了很多地区的人种特点,并且持续改变着三大宗教 —伊斯兰教、佛教和基督教的力量和影响。更重要的是,蒙古人连通了东方和西方,传播知识并且借此首次创造了一个统一的世界。
  
马上牧人
蒙古人的崛起简单得出人意料,但绝不寻常。 12世纪末,蒙古只是生活在亚洲腹地高原上的诸多小游牧部落之一。在其西边有两座巨大的相互交汇的山脉,阿尔泰山(Altai Mountains)和天山(Tien Shan Mountains),北方是广阔而寒冷的西伯利亚( Siberia)森林,南方是大片的戈壁沙漠(Gobi Dersert),东方是大兴安岭(Khinghan Mountains)。虽然从地理位置而言,蒙古高原位于广阔的欧亚大草原上,这片大草原东接满洲,西达匈牙利,但蒙古高原实际上却被周围的山脉、沙漠和森林闭锁,这些自然屏障保护着高原上的居民不被入侵长达数个世纪。
  蒙古高原海拔约1200米,气候极端。夏天高温高达 40摄氏度,冬天却有可能达到零下40摄氏度。土壤条件各异,有松散的沙土,也有坚硬的黏土,然而在冬天全都被冻硬。从11月开始,一切溪流、河水或湖泊全部结冰,人们只能切割坚冰,把冰块拉到附近的火源处融化获得使用水。4月之前寸草不生。此外这里降雨量极低,因此这片高原非常不适于农耕。然而在夏天,茂盛的青草像毯子一样铺开,就好像一张波浪起伏的台球桌。即使在冬季,某些被遮蔽的山谷中仍保留着耐寒的植物,为绵羊、山羊、牛和马等牲畜提供必需的食物。在这片草地上,游牧民放养这些牲畜已有好几百年。
  
因此,蒙古人的生活就是季节性地游牧,从平坦的夏季牧场到封闭的河流山谷中的冬季牧场。这种游牧并不是随意的。每一个部落或氏族都会年复一年地回到他们传统的牧场,要么不断增长的牲口迫使他们寻找新的游牧地,要么迫于其他游牧部落的压力回到世代放牧的地盘上。保住世代相传的牧场和寻找更好的牧场是蒙古部落之间发生冲突的最普遍原因。为牲畜寻找优良牧场是首要任务,因为他们的生存有赖于此。这一点,即使是今天的蒙古牧民在 800年后也没什么变化。绵羊是最主要的牲口,它提供肉、奶、奶酪、羊皮和羊毛,可以制作衣服和毛毡,毛毡是制作帐篷的主要材料。牛也可以提供牛肉,不过主要用来负重。秋天,每个蒙古家庭都杀掉大批绵羊,将羊肉风干,风干的方法就是把羊肉埋起来,直到下雪为止。羊肉是蛋白质的主要来源,在漫长的冬季,这就是主要食物。人们用大锅把冰块煮沸,放入一大块冰冻的羊肉长时间炖煮。另一种冬季食物是马奶酒,这是一种低度酒,用马奶发酵制成。

 今天,大量游牧民生活在国家控制的广阔土地上。每个家庭都能获得自己的牧场,放牧牛羊马匹,既可以用来骑,也可以提供奶水。800年前,蒙古人并不是集体生活,而是松散地分为很多部落或氏族。他们并不共同居住在一个营地里,每个部落都分为很多营地,可能分散在两三个山谷中。这些营地都使用四轮马车,大范围地季节性迁徙。为了迁徙,他们都住在便于移动的帐篷中,这种蒙古帐篷用大片厚毛毡铺在细木支柱制成的低矮的半圆支架上。地上铺着朴素的毡子和床,柜子和箱子里放着家里祖传的财物,靠墙摆成圆形。在中间安置着炉火,从屋顶的一个洞排烟。普通的帐篷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收起或重新架好,把整个帐篷放在牛车上对于一个部落来说司空见惯。尽管如此,羊群和马群,连同三四座移动的帐篷穿过浩瀚的草原,季节性迁徙一定是个奇观。
  游牧民族统治草原的关键在于马。自从公元前 2世纪驯化了这种动物之后,游牧民充分利用了马的速度和耐力。马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元素,它是首要的运输工具,照顾牲口的好帮手和狩猎的最佳坐骑。游牧民都是杰出的猎手。他们主要的武器是弓箭,用牛角和竹子制成,用丝线和树脂黏合。他们改进了马镫(也许是从汉族传入的),这使他们能够不用缰绳骑行。因此他们可以在全速前进时拉弓射箭或使用套索。这些技巧使他们成为亚洲草原腹地的一支伟大军队。
  大约公元前 800年,南方的定居社会就开始遭遇周期性南下的马上游牧民,他们时而袭击和掠夺城镇村庄,然后就消失了。然而蒙古人与祖先的不同在于他们有一支特殊的骑兵部队:这是一支高速移动、具有致命力量的马上部队,能够在远距离对敌人发出可怕的弓箭袭击。他们成为绝大多数定居社会的灾难。历史学家记载道:一波又一波马上游牧民从天山和阿尔泰山的山谷中冲出来,进入欧洲和中东,从公元前五六世纪的斯基泰人( Scythians)直到蒙古人。
  草原游牧民和定居社会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游牧部落数百年来生活在旷野之中,周而复始地与恶劣气候和其他部落斗争,根本无力发展技术,无法生产工业制品,甚至无法学习最简单的采矿业,季节性迁徙使得这些都成为不可能。于是游牧社会不得不依赖中东和中原王朝的定居社会为其提供这一切。他们从定居社会获得炼制后的金属以及刀剑、盔甲、丝绸和金银,有时靠交换,有时靠抢掠。即使是交换,也是单方面需求关系,因为游牧民族能够提供的太少,只有羊毛和兽皮。
  尽管如此,游牧骑手从不认为自己在定居民面前低人一等。恰恰相反, 2000年来游牧民在面对世界上最大的农业社会 —中原王朝的时候,从不打算吸取其政治和文化经验。实际上,这两个社会面对对方时都颇为傲慢。中国源远流长的传统文明使得其面对其他社会和国家都有一种历史性的优越感。这个古老的名字 “中国 ”暗示她是文明的中心,而且由于其传统文明所具有的弹性,中国人善于吸收和融合其周边文明,或对更远的文明施加深刻影响 —譬如独立社会朝鲜、日本(Japan)和越南(Vietnam)。实际上整个东亚都使用中国历法、烹饪法和文字。只有游牧骑手们例外。
  他们并不仅仅拒绝中原王朝的文化和观念,他们根本认为其毫无价值 —除了能提供少数金属货物。在他们眼中,绝大部分中原人一辈子在一小块土地上讨生活。对于游牧骑手而言,农业居民是最被轻视的群体,连一匹马都不如。这种轻视其实是互相的。中原王朝的官员在讨论如何对待边境的游牧民时说,与流离失所、像禽兽一样四处漂流的人根本不可能进行正常交流。因此这两种人之间的交往基本是如此模式:中原王朝把这种周期性掠夺看做一场灾难,和洪水、饥荒等自然灾害没有什么不同,当它发生时不得不去应对,却通常采用大规模贿赂使其撤退来避免更多损失;而游牧民方面只不过把汉人看做一个供劫掠的对象。

早期游牧帝国
  游牧民族建立的第一个帝国是突厥( Turkey)帝国,他们现在居住在小亚细亚( Anatolia)。大约在公元六到七世纪,他们控制了一个从中原王朝边境延伸到黑海( Black Sea)的草原帝国。突厥帝国灭亡后,草原东部被畏兀人(Uighurs)控制。这是一个半游牧民族,其首都建在鄂尔浑(Orkhon)河谷,位于今天蒙古国的肯特省( Hentiy)。畏兀人文明程度较高,他们是天生的商人和老练的艺术家。他们的帝国大约在 9世纪崩溃,此后他们向西南迁移,定居在塔里木(Tarim)河流域,位于今天的中国最西部的新疆。在这里畏兀人继续发展,保持了 300年的繁荣。他们吸收并改造了东部波斯人的字母,在半游牧民族中最早发展出文学、精密的法律系统和文明社会。
  契丹人( Khitans)征服蒙古草原和北中国后,畏兀人也被迫放弃了对西部蒙古的统治。如同所有征服中原的游牧民族,契丹很快被汉文明所驯化,被汉文化的大熔炉吸收。为了统治中国,所有的征服者都改用汉名,建立起一个新朝代,契丹也是如此,他们自称为辽。契丹的汉化导致其实际上变成了被征服,反而把中国的疆域延伸到了西部蒙古。辽朝建立了新的边境,迫使突厥人顺服,而不愿从属于辽的部落只能西迁。辽朝对东部草原的征服使得历史学家首次知道了蒙古人的存在。
  12世纪早期,契丹人被迫退出北中国,另一个半游牧民族,来自满洲的女真人( Jurchen)占领了他的位置。这些新的占领者对超出中国传统区域的地方不感兴趣,把东部草原留给了世代居住在那里的部落。女真人更关注的是对中原的彻底统治,在这一点上他们远比契丹人成功。但契丹人,和畏兀人一样,并未消失。一位契丹贵族带着大批不愿臣服于女真的跟随者,向西深入到中亚,建立了一个新的帝国,哈剌契丹( Qara Khitai),即西辽。他们定居之处比畏兀人更往西,靠近巴尔喀什湖( Lake Balkhash),几乎到了东波斯帝国的边境。与此同时,女真人征服了北中国,改国号为金,就是这个朝代,遭遇了陡然崛起的蒙古帝国。

  秘史
  此时的蒙古还只是一个新兴部落,不断与其他部落群体争夺东部草原的控制权。历史学家发现很难描述 13世纪之前的蒙古历史。对早期游牧帝国的描述总是来自高度文明国家的记载,譬如中国或波斯,他们的历史学家记载了与游牧入侵者的频繁接触。除了畏兀人,绝大多数游牧民,当然也包括蒙古,是没有文字的。因此,无论是刻意为之还是环境所迫,蒙古历史从成吉思汗( Genghis Khan)开始,因为正是他要求蒙古人采用畏兀字母创造了蒙古语。成吉思汗死后,他的继承者命人创作了著名的《蒙古秘史》。该书混合神话、传说和真实事件,描述了蒙古民族的崛起,成吉思汗的早期生活和斗争,以及他惊人的征服世界之路。对于该书是否提供了可靠的蒙古历史,学者观点各异。有人认为它只不过是一些为了提高成吉思汗的名望而收集起来的传说,不比北欧神话更可信。但也有人反对。
  曾有一部保存在蒙古宫廷中的蒙古官方史书,被称为《金册》(Altan Debter)。这本书的一部分在波斯和中文史书中被保存下来,这些片段让我们得知真相。《金册》和《蒙古秘史》是两部作品,分别独立编成,但这两部书却用大致相似的方式记载了相同的事件。因此《蒙古秘史》中最起码有一部分无疑是真实可信的。

有人认为,《蒙古秘史》的开头无疑是神话,这一部分描写了蒙古的起源:天生一个苍色的狼和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同渡过腾吉思名字的水来到斡难(Onon)名字的河源不儿罕(Burkhan)名字的山前住着产了一个人名字唤作巴塔赤罕(Batacaciqan)
  与《旧约》系谱一样,《蒙古秘史》接下来讲述了巴塔赤罕生塔马察,塔马察生豁里察儿蔑儿干……然后很快就到了 12世纪,从这里开始,其所记载的一些事件就可以与中文史料相互印证了。该书最重要的主题是铁木真的早期生活和奋斗史,铁木真就是成吉思汗在成为大汗之前的名字。历史学家认为这一部分记载是可靠的。他发迹的过程被描写为一系列的背叛和复仇,一个又一个的部落首领背叛了他,而年轻的铁木真不得不发起复仇之战。他的行为无可指责,他的行为残忍但公正。这种往复循环很容易让人把《蒙古秘史》看成夸张的赞歌,也有人认为铁木真并非简单地循复仇之路前进,而是为了绝对权力而无情斗争,步步攀登。但这些看法都太简单了,实际上《蒙古秘史》中也有对铁木真形象不利的描写。一部赞歌不会提到年轻的成吉思汗怕狗,也不会描述他如何杀死了自己的兄弟,然后被母亲严厉指责。虽然这是一部很难归类的作品,但它的价值无法否认,它是一部完全以蒙古人的角度描写蒙古历史生活的书籍,描绘出蒙古人征服战争的重要性和其当时世界地位的一幅鲜活图景。无论其在史实方面是否准确,它确实展现了一位极端戏剧性的伟大将领的形象,在从古到今所有的帝王将相中都毫不逊色。
  由于契丹人被女真人击败,蒙古地区在 12世纪处于政治真空,为了争夺对这片土地的统治权,各个部落之间不断发生斗争,这就是当时的政治形势。这些部落更准确地应该被称为突厥 —蒙古,他们或说突厥语,或说蒙古语,而且相互通婚。实际上族内婚是被禁止的。铁木真青年时代,最强大的部落是塔塔儿部,他们的游牧地位于蒙古高原东部,就在蒙古部旁边。传说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还有克列亦惕部(Kereyids),他们的游牧地位于蒙古高原中部,蔑儿乞部(Merkis)在克列亦惕部北边,乃蛮部(Naimans)在西边。奇怪的是, “塔塔儿 ”一词与
  “蒙古”通用,常被混淆,最初这是两个独立部落,而且是世仇,更奇怪的是,在早期部落斗争中,塔塔儿部就已经被蒙古灭族了。这是因为,在蒙古登上权力顶峰之前,塔塔儿一直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而且他们的名字在汉文文献中的记载可以上溯到 8世纪。因此 “塔塔儿 ”一名被中国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作为欧亚草原上游牧部落的总称。塔塔儿人在草原上的权威地位亦来自于中原王朝的支持。
  这是中原王朝的传统策略,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会同边境的某个游牧部落结盟,然后支持他们在整个草原上制造动荡。
  如果另外某个部落占了上风,中原王朝就会转而支持这个新兴部落。其目的当然是为了在各部落之间制造冲突,使部落之间的斗争尽可能长期持续下去,避免各部落之间和谈的可能。这就是年轻的铁木真成为一代伟人的历史背景。他在自己的领导下把各部落联合起来,打破之前草原政治的动荡和斗争,保持统一,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在部落阶级中,铁木真处于非常边缘的地位。虽然他出身于一个曾经是领导地位的家族中,但这一地位并未世袭传承。一个蒙古家族或部落之所以处于领导地位,是因其展现出了战争中或其他领域中的特殊才能,如果这种领导才能未被保持,那么领袖地位也就随之而去。部落之间存在松散的联盟,这种联盟建立在蒙古特有的概念 “安答 ”(anda)之上。安答是一种因利益关系而宣誓结成的兄弟关系。

然而这种联盟从未有某一个能长久地存在下去,更别提所有的部落都联合起来服从一个人的领导。另一方面,中原王朝也不遗余力地在各部落之间制造敌意,避免从此种联盟中产生可能的领袖,无疑中原王朝这方面非常成功。虽然这给铁木真提供了一个统一的机会,但也让他把毕生精力都耗费在征服草原部落并建立统一秩序的事业上了。
  
铁木真的崛起
铁木真很可能是在 1167年出生于孛儿只斤氏( Bjorjin clan),他的父亲也速该 ·把阿秃儿( Yesugei Bat-atur)是一个小部落的领导,这个部落长期陷于蒙古与塔塔儿的世仇斗争中。也速该为他九岁的儿子安排了一桩婚事,对方是他妻子的部落—弘吉剌部( Unggirad)的一个女孩。遵从蒙古风俗,他把他的儿子留给未来的亲家。返程途中,他遇到了一些塔塔儿人。也速该不知道对方是世仇的塔塔儿,喝了他们的饮料。塔塔儿人则认出了这是世代仇人,于是在他的饮料中放了慢性毒药。当他到家的时候已经生命垂危,不到傍晚就去世了。铁木真被叫回了家。他的母亲诃额仑 ·兀真(Ho’elun Ujin)想要召集亡夫的部众,但敌对的泰亦赤乌部(Tayichi’ud)煽动他们抛弃铁木真一家。诃额仑和他的孩子们被迫迁移到斡难河畔的山中,那里无依无靠,充满危险,他们靠采食野果、打猎和钓鱼为生。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铁木真逐渐成长,进入青年时期,这时他和一位叫札木合(Jamukha)的男孩成为好友,札木合来自另外一个部落,他们结为“安答”。此后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的生活影响颇深。
  在这段艰难度日的时期,铁木真为了一些猎获的鸟雀与他的堂兄弟发生了冲突,他一时冲动射杀了他,就好像在练习射箭一样。这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狩猎的战利品而争执,更进一步地说是铁木真除去了一个竞争家族领袖的潜在对手,而他已经在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初步的部落政治演习。根据《蒙古秘史》,铁木真的母亲惊恐地跳起来,指责他是一个谋杀者,并且悲叹道:
  正当除影子外别无朋友,除尾巴外别无鞭子的时候,正说着谁能去报仇,怎么过活的时候,你们怎么能这样自相残杀?
  不久之后他母亲的悲叹就变成了痛苦,因为铁木真被泰亦赤乌部抓走了,泰亦赤乌部就是曾经煽动也速该的部民抛弃这个家庭的部落。有学者认为这是泰亦赤乌部的报复行为,因为铁木真杀死的堂兄弟当时正在跟泰亦赤乌部交通联络。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次预先打击的行为,因为他们担心铁木真将会为自己的母亲和家庭所经受的苦难而向泰亦赤乌部复仇。根据
  《蒙古秘史》,铁木真被囚禁了几个月,然后设法在一次庆祝当地节日的宴会中逃走了。很多人帮助了他,这些人在《蒙古秘史》后面的章节中都被提及得到了奖赏。从这些叙述中,我们看到铁木真这样成长起来:一个年轻人,出身高贵,熟知生活的艰辛,屡屡遭受前辈的反复无常和背信弃义,同时又从其他的氏族部落中感受到真诚和忠实。 16岁时,他回到弘吉剌部,和他的未婚妻孛儿帖( Borte)在她父亲的主持下成婚。婚礼之后不久,他觉得应该寻求一位保护人的帮助,他就是曾与铁木真的父亲结为安答的脱斡邻勒( To’oril),克列亦惕部的首领,是一个居住在上斡难河岸边的突厥人。

克列亦惕部也是骑马游牧民,唯一与邻近的蒙古人不同的是,他们是聂斯托利派(Nestorius)基督教徒。即使在如此遥远的东方,基督教社会也并不罕见,他们是大批传教士在 11世纪从中东地区发起的传教浪潮的产物。铁木真来到脱斡邻勒的帐篷并献上了礼物,脱斡邻勒则许诺将会帮助他收拢他父亲的部民。但还没来得及开展这一行动,铁木真的帐篷就被蔑儿乞人袭击,他的妻子孛儿帖被抢走了。脱斡邻勒听说这一消息,立刻派出一支军队去进攻蔑儿乞人,他命令军队听从铁木真少年时期的安答札木合的命令。战争全面胜利,孛儿帖被救了回来,铁木真在战争中脱颖而出,唯一遗憾的是,孛儿帖回来的时候怀孕了,他的长子朮赤(Jochi),终生都被贴上了私生子和外姓人的标签。
  战胜蔑儿乞人之后的一年半中,铁木真和他的部民一直跟札木合一起游牧。虽然他们俩都希望保持这种友好的关系,但一种无法言说的敌意在这两个充满野心的年轻人之间滋生了。一个晚上,当他们彼此不再坦诚相对,铁木真和他的部民离开了札木合的营帐,在黑夜中远去。次日清晨,他们发现一队人决定转而追随铁木真,并一路尾随而来。他们改投阵营,很明显是因为铁木真表现出更多的忠诚和信念,因此激励了他们。铁木真宽宏大量地对待这些追随者们,很快为自己赢得了更多的尊敬和更高的评价。根据《蒙古秘史》,这些归附者宣称:
  “他把自己的衣服给百姓穿,把自己的马给百姓骑,他能给部落带来和平,他能统治国家。 ”很快,铁木真被选为蒙古大汗,虽然这个称号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他只能号令一小部分蒙古牧民。然而传说和预言流传开来,并且被萨满利用和改编,使得蒙古牧民相信,铁木真受上天之命来统治整个大草原。铁木真当然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传说。他宣称:“我的力量来自上天和大地。由长生天之命,大地把我带到这里。”各个部落纷纷投靠到他的身边。
  铁木真的迅速崛起引起了札木合的嫉妒,他很快决定与铁木真一决高下。他对少年时代的安答发起了突袭,铁木真猝不及防,只得逃走。现在该铁木真实行报复了,他并不满足于仅仅击败札木合,尤其是当他听说札木合对俘虏施以酷刑,把他们用七十口大锅煮熟。但他暂时来不及满足自己的报复心,因为此时他的义父脱斡邻勒,克列亦惕部的首领,请求他的义子铁木真的帮助。克列亦惕部内部分裂,罢免了脱斡邻勒,把他放逐到戈壁上,任其自生自灭。铁木真听说此事后,立刻派出军队,击败了义父的敌人。这一战使他的名声在草原部落中更为卓著。此后他再次击败了蔑儿乞部,后者意图利用克列亦惕部的分裂内乱捞点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政局的变动开始了。正如传统中原统治者的一贯方针,金朝觉得他们的代理人塔塔儿部过于傲慢,于是征召脱斡邻勒和铁木真为他们去掉塔塔儿部这个麻烦。蒙古人正急于向塔塔儿这一宿敌复仇,立刻接下了这个任务。塔塔儿的节节败退不仅在铁木真的头顶洒下更多荣耀的光辉,而且戏剧性地改变了草原上的势力平衡。由于任务出色完成,金朝给了脱斡邻勒 “王罕 ”(Ong Khan)的称号作为褒奖(由于蒙古历史被各个文化进行书写和传播,在流传过程中,王罕成为著名的东方基督教君主,“王罕”中的某一个字讹为约翰,由此产生出一个著名的基督教传说)。铁木真也被封赏,得到了次一级的称号。

虽然已经获得了军事上的巨大胜利和名望,但到此为止铁木真仍满足于作为王罕的辅佐。他们一同在草原上征战,从阿尔泰山到大兴安岭。然而他们不断增长的力量和影响也为他们招致敌人,札木合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他本人对铁木真的敌意也越来越强,札木合召集了对铁木真不满的部落,包括蔑儿乞部、乃蛮部、塔塔儿残部、泰亦赤乌部,甚至铁木真母亲的部落弘吉剌部。战斗开始了,这是一场敌我实力悬殊的战斗,由王罕的部落对抗整个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在 1201和 1202年之交的冬天,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札木合的联盟组织松散,各部分非常混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战争的高潮是塔塔儿残部在杭爱山下被整个屠杀。很明显,铁木真在为自己的父亲也速该报仇,也速该正是被塔塔儿部人毒死的。
  一系列战争之后,在铁木真领导的蒙古人的支持下,王罕的克列亦惕部成功统一了东部草原。随着战争的不断继续,王罕和他的跟随者之间萌出了怀疑的种子。消灭塔塔儿部之后,铁木真觉得是时候和王罕家联姻了:铁木真的长子朮赤愿意娶王罕的女儿为妻。王罕不认为这是志向,而把这看做傲慢,并被这个提议激怒,因而不予理睬。但这位老人同时也害怕铁木真日益增长的力量和不断提高的地位。从此以后,他们在战争中不再合作无间。不止一次,铁木真发现自己在战争中几乎被敌人击垮,但王罕的军队却没有来援助他。
  部落民逐渐发现铁木真不再受到王罕的器重,纷纷开始抛弃他。这真是给大草原上的忠诚之心上了惨痛的一课。此后铁木真不得不与力量占绝对优势的克列亦惕部进行了一场可怕的遭遇战,他的次子窝阔台(译者按:原文如此,实际上应为三子窝阔台)受伤,他们被迫带着 4600人撤退到巴勒渚纳河(Baljuna)岸驻扎。他试图联络从前的保护人王罕,却受到了冷落。这段在荒野中的日子,大概是在 1203年,被早期的史学家认为是对铁木真和他的追随者最大的一次考验。在后来的日子里,能够宣称曾追随铁木真在巴勒渚纳河饮水,被认为是极高的荣誉。
  随着克列亦惕部在王罕的儿子桑昆的实际领导下逐渐分裂,越来越多的部落来到铁木真身边,最终他认为自己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趁克列亦惕部不备杀了回去。随后的这场以弱胜强的战斗持续了三天,足以载入史册。胜利最终属于铁木真,年老的王罕逃离了战场,却被邻近的部落抓获并处死。铁木真为了褒扬敌军将领的忠诚,下令不得惩罚他们。他甚至公开赞扬他们的英勇。克列亦惕部被击败,部民不得不散入蒙古部中,为了鼓励两个部落的融合,铁木真为自己的儿子娶了数位克列亦惕部公主。王罕的一位最年轻的侄女 —唆鲁和帖尼别吉(Sorghaghtani Beki)嫁给了铁木真最小的儿子拖雷(Tolui),后来成了帝国历史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她是数位伟大汗王的母亲。
  或许有人认为铁木真现在可以享受在东部草原上的绝对权力了,然而实际情况是,击败克列亦惕部后,铁木真开始面对更为严峻的挑战。这一区域最后一个有影响力的部落乃蛮部,驻扎在克列亦惕部传统游牧地的西北边,在色楞格河(Selenga)与阿尔泰山之间。在这里集结了一支由战败部落的残余力量组合而成的军队。札木合在这里寻求庇护,同时也阴谋策划让铁木真垮台。

铁木真认识到这是不可避免的最后一战,于是他组织了一次忽里勒台,也就是一次他领导的部落首领大会,来策划这场战役。他希望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希望这场胜利能够永远地终结一切部落斗争。作为这场最后之战的准备,铁木真把他的军队以千户、百户和十户为单位做了重新编组,并且重新建立了领导结构。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在鼠年(1204年)孟夏红圆月日祭拜战旗,出征乃蛮。这时他遇到了力量优势的敌人,蒙古人的马累得筋疲力尽。他决定就地扎营,燃起大大超出需要的篝火,成功地使敌方哨兵认为这支军队比实际上强大许多。到两军阵前对峙时,札木合见到了铁木真全新的军队编制,或许因为其力量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于是战争尚未开始就悄悄地站到了铁木真一边。乃蛮军队前行至蒙古军阵前,但札木合的部队却跟着他们的首领撤退了。乃蛮部丧失了信心,完全崩溃。乃蛮汗受伤身亡。他的儿子和札木合一起向西逃走,但他们被抓住,根据《蒙古秘史》,札木合最终被处死,而这正是他自己要求的。铁木真现在成了蒙古所有部落的君主,在 1206年的忽里勒台上如此宣布,并且获得了成吉思汗的称号。

  新蒙古
  在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这一史诗般的过程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斗争,不断的结盟和可怕的背叛。当一个历史学家试图描述这样一个世界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人物的生平和个性时,这些事件都提供了重要的视角。每个事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从这样一个在草原政治中极其边缘的地位中成长起来,没有任何坚实的基础可以支持他获得领导地位。更糟的是,任何他刚刚获取的支持都随时从他的指间滑落,变成了对抗他的势力。这些反复无常的草原部落,不仅仅教会了他军事战略,更重要的是让他终于明白如何建立一个全新的蒙古联合体中的政治结构。那些苦涩的经历让他学会了不要过于信任任何一个部落甚至任何一个亲人,连叔叔和兄弟都曾经与他的敌人站在一起。他们在某一年选他为汗,在下一年就抛弃他。他认识到这些古老的风俗必须被打破,这些狭隘的部落组织应该为了整个联合体的需要而被重新编组。传统观点认为,成吉思汗对于蒙古未来政治结构的设想是基于建立一个最终以征服世界为目的的国家而考虑的。但最新的看法是,这个新的组织结构只不过是为了保持对游牧骑兵的控制而设计出的方案,这支游牧骑兵在 1206年建立的当时大概还不足十万人。
  传统上对于部落首领的忠诚总是有条件的和不可靠的。根据《蒙古秘史》,在成吉思汗早年生活中对其影响最大的就是当他的父亲死后,他父亲的百姓纷纷抛弃他和他的家庭。在他为了生活奋斗的那些年中,成吉思汗发现是那些自主选择追随他个人的人提供了最可靠的支持和帮助。这些人形成了他军队将领中的核心,也是随后的政治基础。有两种基础关系发展起来:一种是安答,也就是结拜兄弟,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联盟,彼此发誓忠于对方,相互援助,包括个人和家庭都要在兄弟的要求下提供帮助。这种关系在新的帝国结构下逐渐消失了,替代它的是那可儿,即某个宣誓效忠的人。那些宣誓成为那可儿的人忠于他们的首领,并在战争中证实自己的信念。一个那可儿可以获得奖赏,作为一支军队分队的将领,这支军队所获得荣誉和大部分战利品都归其所有。然而任何不忠的那可儿都不会获得怜悯。在成吉思汗为他的军队建立起的新制度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他的家属成员在其中都没有位置。除了朮赤之外,无论叔伯、侄甥、兄弟、儿子都没有。后来,当蒙古军队不断扩大,他才勉强在家庭中分配了一些小分队。但他始终不愿意把重要的职位分派给家庭成员,并且对亲属总抱有极端怀疑的态度 —有人甚至会说他是偏执狂。在他的整个奋斗史中,成吉思汗杀死或威胁要杀死大概有一打那么多的亲戚,因为怀疑他们在密谋反叛或者在影响力上超越他,有些是真的,有些纯粹子虚乌有。另一方面,他却对那些没有亲属关系但在战争中被证明忠于他的人极其信任和慷慨宽容。

成吉思汗还发展出一种怯薛制度,即个人侍卫,包括七十个白天侍卫和八十个夜间侍卫。随着他的势力增长,侍卫的人数比最初的建制增加了大约十倍,当他最终成为整个蒙古的君主时,侍卫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万,由十个千户组成。侍卫成员来自将领们的儿子或弟弟,增强其对新帝国的忠诚。作为怯薛的大量年轻武士继续晋升后将在新帝国的政府部门任职,而不必对传统的部落效忠。他们的职责除保护君主外,还包括为各种特殊的帝国职位提供出色的武士和使者。这种新发展起来的军队建制意味着传统的部落军队首领不再存在,替代他们的可能是其他部落的将领。成吉思汗甚至准备把整个部落军队全部打散分开和其他单元重新组合,尤其是对那些在过去表现出不可信任的部落。这种策略非常有效,随着时间的流逝,旧的部落逐渐分散最终消失了。如果没有得到明确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允许从一个军事单元移入另外的单元,违者处死。纪律非常严明,权力高度集中,所有人都被集合训练,相互配合作战,而不是各自为阵。任何私吞战利品或者私斗的行为都会受到严厉惩罚。成吉思汗的目的是建立一支以每一个蒙古勇士的个人忠诚为基础的军队,这支军队所效忠的对象就是成吉思汗本人。艰辛的奋斗史教会了他,帝国必须以个人的追随者为基础。其中的关键是绝对专制。
  成吉思汗作为一个伟大的军事将领,其声望来自于他随时准备比他的敌人冒更大的风险。他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获得胜利,因为一旦失败他将被再次抛弃。胜利则会为他带来忠诚。 1206年成为成吉思汗时,他三十九岁,人至中年,已经度过了大半生。现在他已经站在了帝国的顶峰,而这个帝国在几年前根本还不存在。更重要的是,他成为了一支军队的首领,而这支军队需要更大的目标。新的目标暂时还没有出现。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得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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